主题：天南海北---过去和其它(讨论)

老帖转过来.

严重声明:

"天南海北"这样说是顺口,没有任何排名的含意.

"天南海北"四大家族是七十年代才流行起来的说法.

北京的797厂是五十年代由东德援建的,后来是扬声器和传声器的重要研发和生产厂,是部属厂,一直是国字号第一大厂,大家开玩笑说它是长子,最亲的孩子.

现在,它在传声器事业上是非常好的.

南京电声厂的前身和苏联专家有关联,也是了不得.它所开发的电影用扬声器系统一直在电影行业占据统治地位.可惜,现在已不是当年了.

上海的飞乐,扬声器的有名早在五十年代就在国内外有巨大影响.以后慢慢再表.

它的传声器也相当好.但是,现在,........

天津真美起家自公私合营,后来是地方国营,号筒扬声器是它的传统.文革中,为国防工业配套,加上号筒扬声器的大需求,还有就是对科研和开发的相对重视,厂的名声和重要性不断提升.这十几年来比起南京和上海要干的好.

四大家族的说法在八十年代就面临挑战,现在只能作为故事了.

新的局面是什么样,大家可亲身体会了.

有了那么多的背景资料,我是不是可以写段闲话了呢?

我们这儿是声学楼,不少在扬声器厂工作的网友和南大有关联.大家知道哪一位南大校友是第一个走进这四大家族的呢?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1962年(?)毕业的浦凤荪女士.

她的毕业论文是包紫薇先生指导的,我已忘了论文的题目了,但是这篇论文是收录在有关文集里的.

我记得的是我们在高年级时有了一次参观南京电声厂的机会,浦工程师作为工厂接待,带我们参观了全厂.她在纸盆车间的黑呼呼的纸浆桶和纸盆成型机边上给我们讲解纸盆生产过程以及回答我们的一个个问题.她在系里是个名人,体育,文艺再加上得到老师们的看重.她到了工厂是让我们有点意外的,但是当时她给我们的印象是一个热爱工作,业务又熟的大姐形像.

即使我们当时有当今才有的高速电子计算机在手,我们也没法预测以后的命运的啊.我当时对于自己的未来的计划绝不是本地的一个工厂啦,能想像自己和这些纸浆桶打交道吗?!不能,但是命运后来是让我进了同样性质的工厂,一干就是近二十年!

浦工也不可能想像她这样的一个工作竟然在特殊情况下也保不住.

多少年过去了,她已在美国NEW YORK州的一个大学里的图书馆工作,我因事请教从亚特兰大的GIT打她的电话,她不认识我,但是既然是校友,还是回答了有关的问题.她的声音已大大变了,和几十年前比,是两个人似的了.

在这儿祝她平安,她的孩子们早就是教授了,她的晚年幸福是肯定的了.

出了一趟差,要整理一下思路再写.

望谅解.

先说一说这四个厂人员的互访是频繁的.

文革前,天津曾组织过一个规模较大的团到飞乐学习取经.

人员包括各部门干部和各车间工人.

这是在我进厂前的一件大事.

我后来会听到一些关于那次访问学习的"民间"传说,

其戏剧性是比得上改革开发后的出国访问的见闻的.

这次活动是当时的一个工人出身的杨厂长所组织的,

他无疑是天津厂历史上的功臣,不过在我进厂时,他已是几乎靠边的人物了.

文革期间受批斗,而后期落实政策,成了一个大厂的厂长,最后是光荣退休了.

谢谢!诸位辛苦了.

发现增加分版了,好得很!

天南海北这四个字的联用是1970年代后期才流行起来的,我向来认为这样说是顺口而没有任何排名的意思,相反,我倒是认为倒过来是更合乎历史事实的.
但是回忆九十年代以前的历史,天津厂在产品研发和科技进步上确实有后来居上的势头,是值得回味乃至获取经验和教训的,也许我的回想和分析有片面性吧,还望知情者修正和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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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965进的天津厂,此时的工厂已初具规模,从生产,供销,质量管理和产品开发,工艺管理乃至车间,库房管理等等都比较正规了.

如果要和其它三个大厂比的话,还是有很多不足.
比如说到厂房,就没法和797厂比,797厂是符合当时世界一流水平的设计.
天津厂当时基本上是平房,办公室是简易房,车间和仓库是大跨度的平房,牢固结实,但是也可归位于简易房.啊,是有一处是楼房,那是一个女工宿舍楼,几十平方的面积,好像还有一小间是长度计量工具的计量室.

再说说技术人员的主体.797厂有去过民主德国学习过的专家,有大学毕业生,国内无线电中专的王牌学校的大批毕业生,以及许多来自各方的人才.

天津厂呢?它的第一批技术人员是土生土长的,在1957年以后来了一些有特殊身份的大学生,在上帖提到的杨厂长的领导下,上述两部份人的整合结成果实.产品方面的代表作就是那个多年在中央广播事业局鼎鼎大名的天安门号筒扬声器,天安门这三个字加在它前面是因为它是专用在天安门广场的.它的几个堂兄弟个子要小,也有不同的摸样,在文革期间响遍大地(现在说起来应该是一种悲哀吧!),后来是压过了大个子的名声的了.

进入1960年代,陆续进来一些中专毕业生,到1964年又大进了一批中专毕业生.
接着就是我们这些所谓有专业基础的大学毕业生登场了.

因为上述的情况,可见除了这个杨厂长外,几乎不存在有什么人物能像其它几个厂那样有几个技术上的大拿那样有权有威.后来的情况是:有权的不见得有威,有威的不见得有权,这个状况似乎不利,但是歪打正着,这个态势对于要加宽产品类别,新产品和新技术开发是有利的,也许正是这种内因才使天津厂竟然进升到第一行列.

我在八十年代初就遇到那么一位行业内的泰斗式人物.
他当然是文革后复出的权威,就是说,在较长时间因外界的原因而没参加实际工作.

那次是部里组织的关于CAD在扬声器设计的会谈,在下达任务时(应该是有拨款的),大学是接到了,谈到找协作工厂,这位老专家当仁不让地要了下来.

其实,我在这个方向上已跟了六,七年了,而且在1980年就在部系统的技术交流会上作过专门的调研报告.

可是在这1981年(?)举办的人数不多的会议上,我竟然没有什么正式的发言机会.
我当时坐在会场,还是想争取发言机会(实际是为本厂争经费),但是都被他挡住.他跟本不在乎我是谁,一提起天津厂,就是老于长老于短,好像天津厂就再也没有工程师了.

我暗暗叹气,唉,天津厂啊,我在这儿为你争过啦,但是连话都不让说,就没办法啦.
另外,对这个项目能不能在那个厂开展得起来,跟据老专家的讲话和作派,我对那个厂能做出什么,我不看好.他讲的是报章上的调调,确实也不了解国外动向,最关键的是他带来的人也不是我们所认识的干设计的人.

几年以后,天津厂和科学院合作完成了CAD在扬声器设计中应用的课题,钱是天津科委给的.我在这个课题上,做了项目申报,并把长期调研的资料提供给课题组,........后来我因工作调动,我没例入得奖名单内.但是,这个项目的成功本身就已是对我的一种大奖了.

我在这儿不是否认专家的作用,请千万不要误会.

而是说如果有大专家头衔的人要是固执起来是可能挡道的.

这样以我在天津厂的体会讲,就是一辈年轻人干出了不少事,

某种程度上是因为在厂内没有泰斗式的权威不让大家做他不同意的事.

是不是就没专家参加了呢?

事实上正好是厂内年青的工程技术人员有机会和科学院,大学和研究所以及其它单位的科技工作者合作成就了许多事.

我说是一辈,那就是很多人的意思.产品开发只是一个方面,而在设备改造以及新技术的应用上更是有许多成果,这些是许多人不大清楚的.

"事实上正好是厂内年青的工程技术人员有机会和科学院,大学和研究所以及其它单位的科技工作者合作成就了许多事."

有时因某种干预,就没能合作好.

这是有教训的,有关情况还没人在任何场合讲过呢.

有的事对于当事人是时间也淡忘不了的痛苦,我在想,怎样来描述这个过程呢?开始确实是好的合作,然后取得大成功,然后问题就来了,然后就分手了,......为什么!?

很多过程我不大清楚,但是我经历了最好的合作时光,又在多年后见到有关的专家.我发现,即便是他是技术上的行家里手,也难以理解山这边的故事啊.

我在想,要不要讲一讲我所知道的真相呢?当然,我应当仅量客观和公正哪,如果我真的要把我所知的讲出来的话,我想.

也许,在这儿的年轻人能从其中感受应该更好地把厂校所合作做好?

有些时候讲人的故事比讲事要容易.我在这儿试一段.

话说有位A先生,他是我在天津厂的老同事.
他早年当过兵,后来就到了天津厂,进厂的日子要比我早.
他曾参加过技术部门的工作,但后来是到纸盆车间去工作了.
前前后后是怎么回事,是我进厂前的事,似乎是比较复杂.

那么在1965年秋天津厂开始搞社教运动后,我听到的版本是我前文提到的杨厂长是什么打击了他,是打击了工人参于技术工作的热情的范例等等.另一方面,我注意到技术部门的"老"人对这种说法好像不认同,只是附和而已.

后来是文革了,技术科的现任科长干不下去了,那么就由当时的党委派了A先生来当科长了.

我的体会是他工作上是认真负责的,生活上是艰苦朴素的,家在农村,负担重,...特别是他在事业上很有追求,对这个扬声器事业充满热情,.........,他口口声声自已是工人,但是要我说应将他归于自学成才这一类,我的判断是他应有高中文化的底子了.
在工作上我和他一直处得正常.在我这方面讲,从我中学起就有来自农村的同学,A先生和他们有很多共同点.

在技术科有个F先生,他的岗位一直只不过是科内勤,但是他是中专毕业,工作老到,是个老内勤.他提意让我参加了和科学院声学所的合作项目,A先生就认可了.应该说,在天时地利人和等几个要素考虑,这在当时是个正确的选择.

关于这个项目,我以前的帖子说过了就不重复了.
那个项目在1968年秋就取得阶段性成功,冬天开始的时候,我就被派以干部下车间的名义被派到车间当工人去了.
后来就听说科学院声学所和我厂的合作出了一些问题,说是双方开会时,A先生常常喜欢和沈教授争辩,等等,........后来就分道扬镖了.

为这个分道,我一直感到可惜,如果是开始的良好的合作格局一直延续的话,双方将会有更大的收益的啊.但是看看有关的人员我又不是很感奇怪,那么就要说说这个A先生了.

我在他到任前接了一个高保真扬声器的试制任务,我一上来就是个组合方案.他到任后,开始没说什么,后来才说:我们厂那个12寸就很好啊,为什么要搞组合呢?
幸而这个12寸纸盆扬声器也是归我主管,倒没因他这个见解变成人与人的纷争.
但是,他后来提醒我,这个12寸纸盆扬声器当初是如何给搞出来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刚来不久就拿到这个主设的头衔.
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这那是科长和下级的谈话,整个一个羡慕口气哪.

他是这样一个人,加上那个形势,他会和科学院声学所处好关系?!

但是,随形势发展,他好像并没有达成他的目标,想成为有权有威的大拿是不可能的了.他后来是为家人团聚而调走了.那个要人单位的信息应该说是我提供给他的.

几年后,我回到技术部门,遇到他回来看我们.家人团聚后,妻子又有了工作,经济情况大改善了,人也精神多了.

但是我还是能感到他对我们的一种羡慕,只不过是埋藏得更深了.

回想我在天津厂的经历以及与几个大厂的比较,
我感到在寻求科研院所和大学的合作和帮助上,天津厂整体上做的是比较好.
啊,我在这儿说的是1990年前的情况,
我的感觉是八十年代末就在走下坡了.

我的记忆里大概有如下:
文革前期就开始的和科学院声学所的军工项目,实际是两项,但是方式不一样.这两项都是排了号的国家项目.
1984年又和科学院声学所合作的项目,一个纸盆设计中有限元法的使用,另一个是用FFT技术测量扬声器,这两项是报到天津市科委的计算机应用项目,是天津市的钱.

中央广播事业局下达的任务,该局的设计所是要来工程师指导的.
电子部三所和工厂的合作和种种人员来往.
同济大学王季卿等老师和工厂的合作及人员的来往.
和清华大学的种种来往.

北京邮电学院管教授和工厂的长期交往和指导.
南京大学教授们的指导.
......................................................
上述的来往的牵涉面是比较大的,绝不是限于少数的技术人员.

在这儿就要讲些闲话了.

上文我提到了F先生,他事实上起到项目拟定和管理的职责,没有他,很多合作是难于顺利完成的.不过文革中期,他调到厂生产计划科了,新产品计划他是宏观管理了.

有的人老是在背后说他调和,滑头,....但是我一向就欣赏他的抓计划完成的工作作风.现在想想,他在很多时候起到了关系的平衡,推进了任务的完成,功不可没.

他后来一步步稳步上升,退休前当了很长时间的副厂长,负责生产和计划.

我为什么在这儿要旧事重提呢?
主要是因为协作在产品研发和技术进步上是是太重要了.
在这方面我向来就不是能讲出成套理论的专家,
所能做的就是先讲讲旧事,也许给大家有些参考作用.

有次闲聊,讲到纸盆的文献.
我说,我见过一个报告.
那是一个在中国科学技术委员会那儿登记的正式的科研报告.
题目是<纸盆扬声器用纸浆材料的研究>(?).
署名的有三个,有三所的邱盛馨(?)和797厂的邱芬芳(?)吧.
有些事记不清了,但是是三所和797厂的合作是肯定的.

也许在理论上大家都会认同加强协作的这个重要性,
但是,..........

是的,当年天津厂和他们的联系是我的同事们在进行,

联系多的是关,孙等许多工程师,他们应知详情.

也把这个顶上去.

上面的几个跟帖和纸盆有关.

上面的<多少年过去了,她已在美国NEW YORK州的一个大学里的图书馆工作>这句有误,

浦工其实是在NEW YORK州的大学(奥尔巴尼分校)里的一个研究部门里工作了多年,

退休后,又到了佛罗里达州生活.前几年曾回到中国和母校看过的.

魏荣爵先生已九十高龄了.

他的学生,学生的学生,学生的学生的学生,.......

接力火炬在传递!

一代又一代的不断的努力,

造就我们民族的不朽!

好像有人对我重提往事有微词.

对于往事的提起,在这个网站,我有原则.

1.这儿是技术论坛,往事是和技术有关,有是要牵涉到人,尽量以化名吧,

但是有的是必须加名子的.

2.叙事要讲真实.

3.没人看或不感兴趣,则免谈,不喜欢的,我想我没强迫你看哪.

如果害怕我在这儿毒害青年,这一指责就近乎无理了.

4.老实说,在我告别人世前,还是要尽量留下一些回忆的,这是我的责任.

我曾经看到和经历过许多,许多朋友和同事已永远地走了,

我有责任讲那些过去年代的事.

一个基本事实是

中国工程技术人员一代代的努力从来就没间断过!

我们没有必要和西方隔绝,我们也没有必要自卑和傲慢自大.

我是一代中国工程技术人员的一员,有时讲到自己的经历,我是把我看作是其中的一员,

这有什么错吗!?

我有一个同事,写了不少书,也写了不少文章.

我当面和背后都在强调他的功劳的,但是我在当面曾对他提过建议.

我说:

对于自己不大了解和没亲身经历的事要在评论时小心.

比如对中国电声器件行业在文革期的情况,

比如中国电声器件行业的技术水平的评论,

希望你有了充分的调查研究后再讲,

你现在已是名人了,说话的影响大,但是如果不符合事实的话,

难免要逼得我们说话的啊.

我的老同事对我的话还是认真考虑的.

很有意思的问题,我感到一是竞争力比当年的天南海北强得多了.

二是发展不平衡,有的厂的投入是惊人的,有的效果也是惊人的.

谢谢!

我的想法是有正史是好的,但是过来人能留下真实记录也好的啊.

我说天南海北,还是希望有GGEC的主帖.

正史要,过来人的记录也要.

我很欣赏GGEC,但是记得国明是写过他的感受的,我认为都重要.